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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博:隐溪山_吟泽

【墨魂/黄庭坚】徐孺子祠堂

*非乙但可代,慎入

*兰台没有性别。如果用他or她or它性别指向太单一,用ta又与行文风格格格不入,暂定第二人称,若有更好的意见望提,谢

*请多多评论,谢



      “你说,这祠堂里的徐孺子,”言及此,他垂下了双眸,脚下的寒波粼粼闯入了那双好看的眼瞳,“会不会也根本不需要我们的仰慕,有湖水作伴就够了呢?”

      你用力眨掉落进眼睛里的雨水,眼前的人方才逐渐清晰在视线里。他的眉目被一道凌厉而凄哀的戾气侵染,收起了一贯的散漫,显出三分嘲弄之情。他贴水而立,风渡水而来,似乎要将他紫藤色的袖袍吹散。风带来寒意,你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,挪了挪脚步,想要再靠近这个满是寒意的身影几分,想要为他挡一挡这催人泪下的寒雨。局促的脚步凌乱了一隅秋草,留下一寸泥泞彰显你内心的忧思。你轻轻唤了一声山谷,撑起手中稍有破损的罗伞,向前递了递。你顺着他的目光,尝试着透过他的神思去看那片黑水翻滚的湖。半晌无言,方才温声道:“若要我说,贤如孺子怕是不会介怀的。”

      话语打破了自然之声的宁静,像白雨跳入湖中,激起涟漪阵阵。湖水荡漾开的微波沾湿了岸边青草,零星的水汽飘散在坠落的雨脚里。陈旧的青草气,泛着书卷砚台的味道,翻滚在雨丝中。烟雨清浅,却凉得如同秋月,将落寞倾洒到人间,融化在这片湖光中

      “山谷,子非鱼,安知鱼之乐?”你听见自己这么说。你从未经历过他的宦海沉浮,从未参与过他的得意失意,如今溯源入梦,也不过是以过客之身冷眼旁观罢了。而他不同,他切身从那个时代活下来。山谷道人①是在千百年的蹉跎中沉淀下来的鲁直,他早已摈弃了世俗,早已摈弃了过去,摈弃了旧知,他似乎活成了散漫的仙。你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一个沾染世之兹诟的仙人,只能苍白地引用庄生的名句,眼巴巴地看着他,祈祷他不要醉倒在这片湖光里。

      他没有抬头,只是轻笑了一声,笑意如墨入水般晕开在了雨声中。不知他在笑什么,或许是笑初入官场的鲁直不知天高地厚,或许是笑你蹩脚的安慰不尽人意,或许只是笑这水光接天湖波滟滟。

      “杜十姨无髭须的故事也罢,神鸦社鼓的佛狸祠也罢,如今徐孺子的祠堂也罢,终归总是现世人的一些痴念。”你见鲁直没有言语,沉吟一阵,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,“你方才说,让世人了解诗词作者本就是墨魂存在的价值之一。祠堂又何尝不是这样呢?人们修筑祠堂,人们仰望的,与其说是某个人,不如说是自己的某个念想吧。寒来暑往,日月更迭,他们赋予故人故事新的思绪和解读,又何尝不是赋予了他们和他们自己新的灵魂呢?饶是山谷你,曾经也对着这片绿茵怀古而伤今了,不是吗。”

      “秦人不暇自哀,又何须后人为其而哀?又何须后人复哀后人之哀也?”

      “山谷你评评,本兰台说的可有理没有理?”你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,竟是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学着他的姿态打趣道,“也真怪这雨,让平素里春风不惊的黄山谷都开始唉声叹气了,明明不久前还是山谷在劝慰我的,才一会儿这就调了个个儿。”

      鲁直回过头,不知道刚才一番劝解他听进去了几分,只是眉眼中的戾气已然散尽,余下一片戏谑的兰香,熟悉的笑又回到了他的嘴角。他无辜地喳了眨眼睛,答非所问道:“没想到我在兰台心里是这般风清朗月的模样呀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不过话说回来,”他伸手将青罗伞从你手中接了过来,又走近了几步,“兰台这啥哪里来的伞?”

      鲁直好香,身上总是带着各种不同的清澈味道,如烟如雾。这一靠近来,好闻的香气瞬间冲破雨帘钻进了鼻子。冷冽中混着橙花的甜,加之檀木柔和深沉的禅意,竟让你一下失了神忘了回答。可不就是清风朗月吗?你想,也不知山谷今日点的是什么香,这般……馨香盈怀袖。

      “兰台在想什么?”鲁直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顷,突然猛拍一下手,小声惊呼道,“啊,莫不是兰台你打劫了某个……唔!?”

      你赶忙捂住他的嘴.如果可以,你真想将他那双小猫一般闪着调戏的光芒的灰眸子也一并捂住。

      “山谷!莫要胡说!”你恼羞成怒道。

      鲁直被你的突然袭击惊得后退两步。“兰台,小心些。”他堪堪稳住了身形,伸手扶了你一把,才防止你们二人误落湖中。见你猛地炸毛,面露愧疚连声道歉着退开的模样,他的笑意一下收不住含苞而放,眼中似有惊鹤掠过水波,涟漪层层。他咧着嘴眨了眨眼睛继续道:“没道理呀,这溯源我也曾来过数回,兰台你还是第一个寻到伞的呢。”

      “许是哪个想着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好心人留下的吧,”你伸手捂着双颊企图降低脸上的高温,实在尴尬,差一点你们也要成为黄庭坚溯源里第一个掉入水里的人了。你撇开目光不去理会鲁直的调笑,望向他背后灰蒙蒙的天际,语气有些勉强,“毕竟这荒草祠堂,来的大抵也是些墨客浪人。”

      “兰台……”他挑了挑眉,停顿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“兰台方才说自己读书少,结果前有幼安牧之,后有斋主名句,引经据典的,敢情兰台你这是,独独不看黄庭坚的诗作呀。”

     “山谷!”兰台略有尴尬得咳了一声,小声辩解,“这不是正在补了吗……咳咳,再说那些还都是义务教育里面学的……”你越说越觉得理亏,声音也越来越小,到了最后陡然刹住,没了后文。你低着头,只听见头顶传来一阵阵隐忍的笑声,该断不断,令人听得难受。

      “山谷,若是想笑就笑吧,我不介意的。”你闷闷地说。

      “我没有嘲笑兰台的意思。”鲁直的笑声却止住了,只停留了一抹在他的嘴角。

       “兰台每次说自己不介意的时候,却总拿余光偷偷看我呢。”

      你赶忙连声否认:“我哪有,山谷你看错了,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“没有哦,那双眼睛里

在说:山谷啊我很介意的你可不要乱说哦。我可看的真真切切呢。”他指了指你的眼睛,然后突然将伞塞回了你手里,“是兰台没有察觉。就像兰台没有发觉雨已经停了呀。”

      你闻言才重新打量了一番四周,湖水里已经不再掀起密集的涟漪。雨果然已经停了。你随手想把伞收起来,却被一只带着香气的手制止。

      “树上还有些残留的水珠,兰台若是不想被砸到的话,还是不要收伞的呀。”他将伞重新摁回了你的肩头,顺势拂去不知何时落到你发间的绿叶。

      “走吧。”他说完快走了两步,退出了纸伞的荫蔽,你也提了长袍赶忙跟上。你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看到前面的人伸出手去接雨后带着潮气的风。风丝缠绵,留恋他襟袖间的香气,竟不舍得吹重几分。水墨的颜色从他的身上褪却,晕染在浓云中。雨停了,天却没有放晴,阴沉沉的,压得连湖水共漫天云彩都不敢闹腾。唯独他袖子上的那一株紫藤,开的绚烂,恣意潇洒。

     “山谷。”

      他驻了足转过身看你,身上沾着露水:“哎呀,兰台跟不上吗?”

       你赶了两步与他并肩,对歪着脑袋看你的他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他慢慢走着,你慢慢跟,云影慢慢地撒下,两人一影,慢慢地斑斑驳驳。

       抬眼望去,清风拂面。


一烟孤情沽清雨,满袖芳兰满庭香。


—end—




①鲁直晚号涪翁,所以说山谷道人反而是早年间狷狂随性的鲁直,而涪翁才是经岁月沉淀后淡泊平静的鲁直,但这里写山谷道人,一个原因是私心真的很喜欢这个号,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墨魂里兰台对鲁直的称呼就是山谷。对于后者有个不甚成熟的见解,即涪翁是历经失意和动荡后的平静和感悟,是如老木般的深沉,但山谷是鲁直在墨痕斋千百年的漫长时光里逐渐与自己和解,与那个少年和那个老翁一并和解,是在磨练中更成熟的初心。


②《徐孺子祠堂》

乔木幽人三亩宅,生刍一束向谁论。

藤萝得意干云日,箫鼓何心进酒樽。

白屋可能无孺子,黄堂不是欠陈蕃。

古人冷淡今人笑,湖水年年到旧痕。


③文章中提到了很多次紫藤,其实指的是藤萝,也就是《徐孺子祠堂》颔联所提到的。我一直觉得鲁直的衣衫很像远看,绿叶和紫藤交相辉映的感觉,所以斗胆写了我心目中的那个鲁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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